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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0章|?失陉山景合遇难?困叶城张仪娶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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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出将军府门,参将正引荆生前往驿馆,远远看到守关军尉领着十几名关卒押送一行人照面走来。被押送者一路走,一路叫嚷。

嚷得最凶的不是别个,却是张仪。

自于宿胥口外与苏秦别后,张仪直入大梁,因盘费短缺,在大梁一家寻常客栈小住十数日,将庞涓的发家过程及孙膑至魏等情细摸一遍。其间恰逢越、齐对峙,楚人伐宋,宋向魏求救,魏拜庞、孙引军救宋,天下热闹非凡,张仪极是兴奋,觉得出山的时机让他寻对了。张仪仔细琢磨楚、宋、齐、魏、越五国形势,又将韩、秦、赵、燕等简析一遍,决计尽快赶到郢都,劝楚王舍宋取越,暂不与魏争锋。由于时间紧迫,张仪即刻动身,寻最近之道,经由陉山要塞,过方城入叶,由宛、穰入郢。

也是赶得巧了,张仪赶到陉山时天色已晚,关门紧闭。张仪与过关路人在关外一直候至天亮,好不容易熬到开关,却被楚人无故扣押,身上钱财悉数没收。

张仪并不惜财,但母亲临终前留给他的那枚小金饼却难割舍,之所以又叫又嚷,就是想让他们将其归还。

军尉听得心烦,将枪尖顶住他的后背:“你这奸细,再嚷一声,老子捅了你!”

张仪见他凶狠,不敢再吱声。荆生见过关行人均被押送过来,就如犯人一般,转对参将道:“请问将军,他们犯下何事了?”

参将扫过众人一眼,轻声道:“没犯什么事,不过是些路人。近日将军颁令,凡是过关人等,许进不许出,暂时扣押关内,待过几日,自会放行。”

荆生点头,与参将候于一侧,让军尉押众人先过。

张仪看到参将,见他衣着,知是管事的,眼珠儿一转,突然一个转身,斜刺里跑到参将跟前,大声嚷道:“将军,请管束你的部下!”又手指军尉,“那厮抢走在下金子,请将军为在下做主!”

军尉急走过来,正要去拖张仪,被参将止住。

参将望向军尉,冷冷问道:“你拿走这位客官的金子了?”

军尉低头,轻声辩道:“回将军的话,下官不敢!此人身上携带魏币,下官疑他是魏人奸细,暂时将其没收,待拷问明白,再作处置!”

张仪听得明白,再次嚷道:“将军,此人搜查包裹,单选贵重之物查验,分明是谋财,请将军明鉴!”

荆生看一眼军尉,知他是个老关吏,心中明白,便对张仪道:“请问客官,军爷没收你多少金子?”

张仪应道:“金币一枚!”

荆生从袖中摸出两块楚国锾金,递过来道:“客官请看,在下予你两枚楚锾,权抵你的一枚魏币如何?”

张仪抱拳道:“先生美意,在下谢了。在下只想讨要在下的那枚魏币,莫说你是两块,纵使十块,在下断也不换!”又转对参将,“听闻楚人善于治军,这块金子,还望将军为在下做主!”

参将转望军尉:“客人的金子呢?”

军尉从袖中摸出一块金子,双手呈予参将:“就是这块,请将军查验!”

参将接过,反复察看,并不见稀奇,便递还给张仪,笑道:“客人请看,可是这块金子?”

张仪验过,点头:“正是!”

“既然是你的,可以归你了!”

张仪纳入袖中,朝参将拱手:“谢将军!”复转身,大步走进那队人中。

军尉恨恨地瞪了张仪一眼,拱手别过参将,押上队伍继续前行。

荆生望着张仪的背影,心中忖道:“此人也是怪了,不卑不亢,有理有据,一口一声在下,定非寻常人物。且此人不顾死活,一心讨要那块金子,想是另有缘故!那军尉恨他入骨??”陡然打个惊愣,略想一下,转对参将,拱手:“将军,在下暂不去馆驿了。眼下尚早,在下欲去膳房一趟,看看下人是否卸完货了。”

参将亦拱手道:“荆掌柜既如此说,在下就不陪了。”又从腰中摸出一块令牌,“这几日查得紧,你拿上这个,就无人阻你了。待事儿办完,你可自去驿馆,在下已经安排妥当。”

荆生接过令牌,谢过参将,到卸货的地方查看一圈,寻人问出扣押过往行人的院落,急赶过去,果见门口戒备森严,满院子都是过关路人。众人或躺或站或坐,皆不知发生何事,个个面呈忧容,但没有谁敢吱一声。

荆生向守卫出示令牌,迈步走进院子,在里面寻找一圈,不见张仪的影子。荆生拉过一名兵士,悄悄塞给他几枚布币。兵士藏过铜子,顺手指指最里侧一间屋子:“想是被关在那儿了!”

荆生暗吃一惊,疾步走向那间屋子,果见房门紧闭,侧耳一听,里面传出沉闷的击打声。荆生急急敲门,好一会儿,房门闪开一道细缝,一只脑袋从里面伸出,正是那名军尉。

军尉这也认出荆生,陡吃一惊:“是你??”

荆生不及他做出反应,用力一推,闪身进了屋子,打眼一看,房中光线昏暗,张仪两手被反绑,口中堵上一块棉布,已被打得皮开肉绽,人事不省。见有外人来,几名兵士各持棍棒,不知所措。

军尉知他来路,以为是专门查他来的,早已魂不附体,反身关上房门,小声辩道:“先??先生??此人是魏??魏国奸细,在下正??正在拷问!”

荆生冷冷看他一眼,从袖中缓缓摸出一只袋子,啪地扔在地上:“军爷犯不上为这区区一块金子费力拷问了!这点小钱,算是在下慰劳诸位的,军爷与诸位??”用手指几位正在行凶的兵士,“拿去买杯酒喝。”

军尉望望钱袋,又望望荆生,怔在那儿。

荆生手指张仪:“此人与在下有些纠葛,军爷若是不想招惹麻烦,就请好生照看,今夜人定时分,将此人送至驿馆,在下只在那儿候等。”

军尉哪里还敢多话,只顾频频点头。荆生盯住他又看几眼,拉开房门,大踏步出去。

人定时分,那军尉果然带人将张仪悄悄抬进驿馆。

荆生正在为张仪敷伤,见他悠悠醒来,长出一口气道:“客官总算醒了!”

张仪懵懵懂懂地觉出眼前的原是白昼所见之人,回首细想发生之事,知是被他救了,不无感动地轻叹一声,脱口问道:“在下与先生非亲非故,先生为何要救在下?”

荆生笑道:“因为我想知道,客官为何只在意那一块金子?”

张仪摸摸袖口,见到金子仍在,亦笑一声:“看来,先生是个好奇的人!”

翌日晨起,荆生使人将张仪小心翼翼地抬上自己的马车,别过前来送行的参将等人,与卸完货的三十辆牛车一道驰出军营,辚辚驰往叶城。

行有一程,因路面不平,马车颠簸不已,张仪遍体是伤,疼得龇牙咧嘴,强自忍住。荆生看在眼里,停下车子,使人抱来六床被褥垫起,将张仪重新抬上,令驭手缓缓行驶。张仪疼痛果然减轻,笑对荆生道:“先生可是楚人?”

荆生摇摇头,又点点头。

张仪异道:“先生为何先摇头,后点头。”

荆生笑道:“要想知道这个,你得先说说那块金子!”

张仪亦笑起来,遂将秦人夺占河西及逼死生母的往事细述一遍。又见荆生这般仗义,张仪也就不加隐瞒,将赴洛阳学艺及进云梦山求拜鬼谷先生等事一并说了。张仪本就口若悬河,这又路途漫长,时间从容,自是讲得详尽,听得荆生张口结舌,愣怔半日,方才惊道:“如此说来,魏国大将军庞涓是张子的师弟了?”

“正是。”

荆生连连揖道:“失敬,失敬!”

张仪苦笑一声,轻轻叹道:“唉,命运真是捉弄人。在山中之时,庞涓那厮狗屁不是,一出山,他却封侯拜将,风光无限。在下出山,本欲助楚干出一番大业,谁料刚入楚地,竟就无缘无故地挨上这顿狠揍!”

荆生笑道:“说起这个,在下倒要恭贺张子了。不瞒张子,昨日之事,在下若是去得迟些,只怕张子眼下已被他们扔到荒坡上,让那野狗吃了。”

张仪震惊:“在下与他们无怨无仇,为何要置在下于死地?”

“因为张子不该不依不饶,坚持讨要那块金子,更不该将此事诉诸参将。”

“这??”张仪急道,“我就不信,楚国难道没有王法,容许此等恶人为非作歹?”

“唉,”荆生叹道,“楚地关卡俱是肥差,关吏多是王亲国戚、世族贵胄,寻常百姓根本沾不上边!这些蛀虫个个贪得无厌,雁过都要拔毛,何况是过关百姓?张子与他们较力,能够不死,已是洪福齐天了!”

张仪朝荆生拱手揖道:“这么说来,在下是欠先生一命了!”

“不说这个吧。”荆生笑道,“张子欲至何处,可否告诉在下?”

“欲去郢都求见楚王。”

“张子大志,在下敬仰。不过,郢都远在数千里之外,张子眼下这样??”

张仪轻叹一声:“唉,那就听天由命了!”

“这样吧,”荆生略一思忖,“在下在叶城有些生意,张子若是不弃,可在城中小住几日,待伤势好些,再上路不迟。”

“如此甚好,只是??这么麻烦先生,实叫在下过意不去。”

荆生顺口接道:“张子若是真的过意不去,可帮在下做点儿小事。”

张仪笑道:“在下既欠先生一命,自当为先生效力。敢问先生,欲让在下去做何事?”

“张子会算账否?”

“数术之学,在下少时即知。”

“如此甚好。”荆生喜道,“在下店中,正好短缺一个账爷,有劳张子帮忙几日。”

听到只是要他帮忙做几日账爷,张仪呵呵一乐,慨然允道:“小事一桩,定了!”

主将景合安排数万将士酒肉三日,估算魏军已至睢阳,遂于第三日傍黑,留下五千人马守卫陉山,亲点大军五万五千拔寨起营,偃旗息鼓,悄悄逼近洧水。正在涉渡,几匹探马风一般驰来,于黑暗中寻到景合,为首军尉急急禀道:“报,魏国大军并未开往睢阳!”

景合震惊:“魏人哪儿去了?”

“回禀将军,魏军沿睢水进至睢阳西南,距睢阳三十里处突然南拐,行进速度加快一倍,看那样子,想是袭奔苦县去了!”

“袭奔苦县?”景合思忖一阵,抬头问道,“魏军全都去了?”

“回禀将军,一个不剩,全都去了!事发陡然,下官命人继续追踪,亲来禀报将军!”

景合思索有顷,传令停渡。

打前锋的景翠疾驰过来,正欲问个分明,又有两匹探马驰来,报说庞涓大军绕过苦县,径奔西南!

景合猛地一拍脑袋:“不好,庞涓奔项城去了!”

听到魏军远袭项城,景翠大惊,瞪大眼睛望向景合。

景合越想越气,将长枪连连敲在车帮上,怒道:“打的什么屁仗?昭阳那厮连庞涓要去何处都推不出,还说什么袭奔大梁,合击庞涓?”

景翠急道:“项城是我辎重所在,眼下守军不足万人,父帅??”

景合略顿一下,捋须说道:“庞涓这是攻我必救,旨在逼我伐宋大军回撤。”沉思有顷,冷冷一笑,“哼,庞涓如此胆大妄为,远袭项城,定是不知我有大军六万埋伏于此。敌变我变,项城万不可失!传我军令,回师南下,袭奔项城,杀他一个措手不及!”

“末将得令!”

黎明前的黑暗里,在大军拔寨远征之后,陉山要塞空空荡荡,守关兵士绝大部分躺在营帐里睡觉,少数守值的兵士也都抱枪昏昏欲睡。

突然,远处一车驰至关前,守值的兵士听闻声响,乍然一惊,持枪喝道:“来者何人?”

为首一人大叫:“我是景将军手下军尉,此来传送景将军急令,快开关门!”

几位兵士揉揉眼睛,点亮火把,果见对方是楚军军尉打扮,再无疑心,嘟哝两句走下城楼,打开关门,放下吊桥。

几人驰上吊桥,走进关门,拔刀逼住几名兵士。其中一人打声呼哨,伏于近处的兵士齐涌过来,发声喊,冲入关中,将守值的兵士尽皆绑了。大队魏人冲进,可叹八千楚人多数不及穿衣,全部稀里糊涂地成了魏人俘虏。

轻取陉山要塞之后,孙膑传令众将士在关外燃起数堆大火,擂鼓呐喊。

景合大军由洧水斜刺里朝东南方向插往项城,刚过召陵,忽闻西北方向隐隐传来战鼓、呐喊声,回首望去,但见陉山方向火光冲天,竟是呆了。景合最先反应过来,惊呼中了庞涓的调虎离山之计,急令回师驰援陉山。

数万大军急急回驰,于午时赶至陉山,却见关门前面并无搏杀痕迹,唯有无数火堆依旧在风中明灭。城墙之上静悄悄的,似无一人。护城河上吊桥吊起,城门紧闭。景合大是惊异,抬头望去,仍然不见异常。

景合喝令开门,城楼上缓缓现出一人,却是孙膑。

孙膑摆手,无数魏旗从墙上升起,在关塞各处随风飘扬。各处城墙的垛口处陡然冒出无数魏人,个个张弓搭箭,跃跃欲射。

景合惊退数十步,在一箭之外停车,正欲下令攻打,项城方向快马驰来,说庞涓大军正在攻城。

景合此时方才明白景舍的临别赠言,对景翠喟然叹道:“唉,与庞涓作对,悔不该啊!”小七猫猫

景翠急问:“父帅,眼下怎么办?”

“还能怎么办?陉山已失,项城若再不保,有何颜面去见王上?”

“孩儿这就引军杀回项城!”

景合思忖有顷,缓缓说道:“翠儿,你带五百军士速去彭城,向昭将军申明情势,要他火速回援!”

景翠求道:“父帅,让别人去吧,翠儿只想与父帅在一起!”

景合断然喝道:“去吧,此事没得商量!你可告诉昭阳,就说为父说的,项城若失,纵使他攻下彭城,亦是过大于功!”

景翠泣泪道:“孩儿遵命!”

景翠引五百军士别过景合,绝尘而去。

望着景翠渐去渐远,景合转对副将:“传令,后队变前队,兵发项城,与庞涓决战!”

景合的五万大军再次掉头,排成一字长蛇阵,前后拖拉十数里,向项城急急进发。大军再次越过召陵时,景合远远听到项城方向隐约传来战鼓声,遂催动部众加快脚步,向颍水方向急插。前军刚至颍水,忽听鼓声大作,魏军的三千虎贲从左右两侧的丛林中分段杀出,个个如猛虎下山、饿狼扑食,不消一刻,竟将整条长蛇拦腰截为数段。

景合大惊,急令退军,却见四面皆是魏人,不知退往何处。一昼夜下来,楚兵往返奔袭两百余里,早已疲惫不堪,此时猝不及防,不及列阵,局势完全失控,将不见兵,兵不见将,各自为战,四散奔逃。

景合无奈,只好催动战车,跃枪拼杀。庞涓在远处看得真切,引领众将士拢过来,将他团团围住。不消半个时辰,景合身边的亲随全部战死,景合自己亦身中数箭,跌下战车。眼见魏兵越围越多,景合眼睛一闭,挥剑自刎。

楚军逃兵正自溃退,又遭尾随而至的孙膑率部拦截,降者无数。可叹五万大军,竟在短短的三个时辰里作鸟兽散,消失殆尽。

及至天晚,庞涓、孙膑会师一处,清点下来,共斩首楚军一万余,伤其数千,俘获近两万,余皆散去。魏人死伤几处累加起来,竟然不足五千。

景合全军覆没的噩耗传出,长平、昆阳、鄢等十余城池的守军尽皆逃入方城,魏人兵不血刃,分兵占之,前锋直指方城,威逼叶、宛,庞涓亲率大军复围项城,孙膑亦兵回陉山,与庞涓互为掎角。

为逼使昭阳从彭城撤军,庞涓对项城依旧采用围而不攻的战法,每日只令军士擂鼓呐喊,作势攻城,吓唬守军。项城令难辨真假,接连向昭阳求助,同时快马急报郢都,向楚王告急。

庞涓奇兵明袭项城,暗取陉山,在短短两日之间,以六万对六万,将景合大军一口“吞食”,着实让昭阳心惊胆战。思前想后,昭阳深悔自己一时贪心,竟然听信陈轸之言,偷鸡不成反蚀米,彭城未得,连失陉山十余城邑不说,更又折兵六万。景合战死,昭阳连个替罪的也寻不出,若是再失项城,他这一生,也就完了。

想到此处,昭阳长叹一声,传令撤军。

有鉴于景合急兵冒进,全军覆没的教训,昭阳不再长途奔袭,传令报仇心切的景翠断后,所有部属经符离塞缓缓南撤,由苦县、城父一线稳扎稳打,步步为营,自东而西进逼项城。庞涓闻昭阳回撤,亦不恋战,从容西撤,与孙膑合兵一处,背依陉山,沿召陵、长平、鄢城一线设立营寨,与昭阳对垒。

张仪随荆生来到叶城,在荆先生安排的院落住下。这些日来陉山方向战事不断,荆生事务繁忙,顾不上陪他,暂时安排一男一女两名仆从日夜侍奉,又请疾医定时换药。张仪受的多是皮外伤,加之他在鬼谷练就了独特的吐纳养息之法,不消旬日,伤势大体痊愈。

这日晨起,张仪感觉甚好,要男仆陪同他前往探看荆先生的铺子。走至叶城最繁华的街道,远远望见一溜儿铺面,男仆指道:“账爷,前面就是咱家的铺面。”

张仪近前几步,抬眼望去,果是壮观,高大的门楣上悬着一块巨大的匾额,上写“公孙肉林”四字。铺面上一溜儿摆着一条长约十数丈的肉案,案面上方晃荡着无数肉钩,钩上悬挂各色鲜肉,一半是畜养的,有猪、羊、牛、马、驴、骡、狗等及各色家禽,另一半是野味,有鹿、麝、野猪、野羊、虎、豹、熊、狼、狈、獾、蛇、龟、鳖及各色禽鸟,当真是人间奇味,应有尽有。

张仪看有一时,由衷叹道:“生意做到此处,算是极致了!”

男仆不无自豪地说:“账爷说得是,在叶城,这样的铺子再寻不出第二家来!”

张仪点头:“莫说是叶城,纵然是在少梁、洛阳、大梁,在下也未见过如此齐整的肉铺。”略顿一顿,“你去问一声,荆先生在否?”

男仆走近铺面,铺面上一个卖肉的胖伙计显然与他相熟,二人嘀咕几句,胖伙计随手从一只肉钩上取下一条鹿肉,笑呵呵道:“倒是好哩,今晨刚宰一头公鹿,你让账爷尝尝野味,”略掂一掂,“嗯,刚好三斤三两,够账爷吃了。”又从案下取出一碗血,“这碗鹿血也是鲜的,一并让账爷喝下。”转对旁边一个记账的老头儿,“鹿肉三斤三两,鹿血一碗,记掌柜账上!”

张仪好奇,上前一步,指着那条鹿肉:“请问伙计,你还没有过秤,如何就知它是三斤三两?”

那胖伙计将他打量一眼,嘿嘿一笑,从旁边拿过一秤:“客官若是不信,自己来称。”

张仪接过秤,将肉往上一放,打起一秤,果是三斤三两,略怔一下,指着鹿肉笑道:“别是伙计事先称好了,挂在这儿唬人。”

胖伙计显然恼了,眼珠儿一瞪,大声说道:“客官看好!”说着将这块鹿肉摆于案上,随手举刀剁成两段,两手分别拿起一块,各掂几掂,将左手中的扔到案上,“这是一斤八两八钱,余下这块,小的就不说了!”

张仪哪里肯信,当下过秤,果是一斤八两八钱,大是惊奇,朝胖伙计连连揖道:“神功,神功,在下服了!”

胖伙计不无得意地望着张仪:“不是吹的,若无这个本事,哪敢来公孙肉林混饭吃!”又指着钩上的条条鲜肉,“全是刚宰杀的鲜肉,客官随便挑,看上哪一条,只管说来。小人只过手,不过秤,若是短去客官半两,小人分文不取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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